“待大军面见圣上后,去将姜云绾带来将军府,参加婚宴。”
“是。”亲卫领命退下。
傅玄屹掩去眼底的烦闷,勒马前行。
整个大街上,除却那一声声呐喊,安静如鸡。
喜队与大军交错而过。
傅玄屹并不知晓,在他走后,前行的将士们统一停下了脚步。
他们回头望着那一片喜色,眼中布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哀戚。2
……
将军府,红绸漫天。
比起上一次被中断的大婚,此回更显重视,盛大。
眼看日头将过吉时,喜官问向傅玄屹:“凌将军,再不开始,便要错过吉时了。”
傅玄屹未答,看向管家:“姜云绾还没来吗?”
管家一愣,摇头道:“未见叶军师。”
傅玄屹沉默不语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直到喜官再次询问:“将军,吉时真要过去了,该开始了!”
管家也跟着劝:“将军,成婚的是您与宁姑娘,为何非要叶军师到场啊?”
傅玄屹呼吸微滞,随即开口:“开始吧。”
管家与喜官对视一眼,松了口气,刚要准备。
这时,一个太监快步走进来:“凌将军,殿下召您入宫,要您立刻前去。”
皇命不可违。
傅玄屹连婚服都来不及换下,跟着太监进了宫。
大军凯旋,宫中本该一片鸿禧之色。
但一进去,傅玄屹便看到了挂满房梁的白绸。
傅玄屹一身红衣,在其中格格不入,乍眼至极。
这时,高台之上,身着龙袍的庆皇端举酒盏:“廷阳大军此次见面三十万匈奴君,将匈奴将领斩首!实属大庆之幸!为朕英勇的战士们,告慰!”
“告慰英灵!”
“告慰英灵!”
阶梯下,众将士们倏然跪下,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。
他们虽然跪下,但骨子里的煞气卷起了气浪,将白绸吹得呼呼直响。
好像那些亡故的战士们在回应大庆!
傅玄屹也端起酒杯,同敬英魂。
蓦然,傅玄屹却发现,在大军之前还跪着一个妇女。
正是叶母!她为何在此?又为何身着丧服?
还有姜云绾,为何在此也没见她?
一时间,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将傅玄屹包裹。
这时,只听庆皇再度开口:“我方牺牲士兵九万余人,其中女军师姜云绾计谋远见,以自身为饵,最终死守城门,战死沙场!”
话落,傅玄屹如遭雷劈,整个人瞬间呆在了原地。
“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没等他反应过来,只见殿门处,四名将士抬着一副黑棺,脚步沉重地走进。
轻微的铃声再次响起,傅玄屹仰头看去,那黑棺上挂着的正是一串风铃!
咚的一声闷响,棺材落地。
傅玄屹呼吸也跟着停滞,窒息如同魔爪将他紧紧困住,轻轻挣扎都能划出深深的伤痕。
叶母撑着薄弱的身躯来到黑棺前,垂眸看棺后,重重跪倒在地:“我的女儿啊——”
傅玄屹僵硬的一步步走上前。
只见棺中,姜云绾紧闭双眼,面白如雪,气息断绝——
傅玄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力过,他脚下一软,连忙扶住了棺材边缘,才避免倒下。
一个声音反复回荡在脑海里。
“不可能,姜云绾不可能死!”
“她在军营受尽折磨都依旧坚挺的活着,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?!”
傅玄屹根本不相信,伸手抓住姜云绾的衣领,大喊道:“姜云绾!你想报复我也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!给我醒过来!”
已经僵硬的姜云绾被他微微抬起,鼻腔涌入一股腐朽的味道。
傅玄屹顿住了。
“快阻止他!”
庆皇怒斥后,几名士兵拽住傅玄屹的手。
“凌将军!叶军师已死,请你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!”
傅玄屹松开了手,姜云绾摔回棺材里,一头碎发凌乱散开,贴敷在脸上,增添了一点点生动。
可她终究是死了。
如今还能计较什么?他再也看不到那双眸子睁开了!
庆皇冷着脸,眸jsg子中藏着怒火:“凌将军,叶军师战功赫赫,你岂能如此对待?!”
这时,叶母见状哭晕了过去。2
高台上乱成一片。
傅玄屹站在棺前,听不见任何人说话,只沉着脸死死盯着姜云绾的面容,好似要将她的样子永远印刻在脑海中。
就在他要俯身伸出手的时候,庆皇冷叱道:“傅玄屹!”
傅玄屹猛地回过神来。
他回头就对上阴郁的眸子,忽然想起眼前之人是谁。
“陛下!臣想要她!”傅玄屹用力跪在地上,膝盖疼得一阵发麻。
“不可能!”庆皇毫不犹豫地拒绝,他严肃道,“以前朕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,但如今姜云绾既然功勋在身,朕自然不能不管。”
傅玄屹置若罔闻,他抱紧拳头低着声说:“臣自不会伤害叶军师的遗体,只是希望……”
“够了,此事到此为止!叶军师是叶家人,还轮不到你来做主!”
傅玄屹垂着头,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