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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玄屹穿上铠甲,准备上马,他特地回来换上戎装,就是为姜云绾送行。

宁思儿追了出来,抬起湿漉漉的眸子,娇滴滴地说:“夫君,我等你回来。”

话落,傅玄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浓烈的违和感。

他拉紧缰绳,说:“思儿,回来之后,我有事和你说。”

“好。”宁思儿高兴地说。

只要傅玄屹的心还在自己身上,无论他做什么,她都愿意。

傅玄屹深深看了她一眼,随即上马,转身离开。1

送葬队伍浩浩荡荡,大部分都是廷阳的军人们,他们跟在黑棺后,一步步坚挺地往前走着,气势昂昂。

唢呐响彻天地,悲壮中又带着一丝不屈的倔强。

皇陵。

姜云绾的黑棺慢慢沉入地下,泥土覆盖住棺面,将她彻底与地上隔绝。

傅玄屹站在人群最后面,没有上前。

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配站在前面。

这两年来自己对她做了什么,只有他自己清楚。

如果不是姜云绾死了,傅玄屹相信自己还会继续那么对待她,他的执念将自己扭曲,给姜云绾带来无法预料的痛苦。

可是现在醒悟已经晚了,世上也没有如果。

“傅玄屹。”

突然,安月婵找了过来,她此刻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,眼角微红看来哭过很久。

“安小姐。”傅玄屹回头。

“你过来,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
傅玄屹虽然困惑,但是心中一沉,还是跟了上去。

到了远处的树林里,安月婵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纸张递了过去:“这是晴微这几年寄给我的信件,你看完之后再还给我就行。”

傅玄屹神色一怔,慢慢接过那一叠信件。

安月婵做完这些便离开了。

只留下傅玄屹站在树林里,借着树叶缝隙透露而出的光线,仔细阅读起来。

“月婵,近日安好?边关太平,无事发生。近日晴微见凌郎,心生欢喜。”

“……凌郎未认晴微。”

……

前面都姜云绾简单诉说军营里的事情,傅玄屹看过之后才知道她有多辛苦。

虽然是军师,有自己的营帐,但还是要注意不和其他军人一起脱衣洗漱,每月初潮来临时才是最煎熬的。

军营条件苛刻,料理身子都做不到。

“……虽如此,但晴微不可忘兄长之荣光。”

傅玄屹细细看着,每一个字都不愿意放过,直到……

“月婵,凌郎已知我女儿身。”

后面的信件只剩下四封,每一个封写的极其简短,只报喜不报忧。

那时候,姜云绾已经深陷泥泞中,她寄一封信都极其困难,哪里还会说太多。

傅玄屹看着看着,眼眶渐渐红了。

最后一封信。

“月婵,我仍心悦凌郎。”傅玄屹双手攒紧,信封抓皱,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,连忙松开了手。

看完jsg之后,他才知道,汉灵庙那天是姜云绾,根本不是宁思儿!

也就是他对宁思儿并没有任何愧疚,而且宁思儿还撒谎骗了他。

傅玄屹最厌恶的就是撒谎的人!

如今真相揭露,一切过往真的变成假的,假的变成真的,黑黑白白,到底怪得了谁?

就算捅穿肾脏无法站起身的时候,傅玄屹都没有落过泪。

现在,眼角却溢出泪珠,缓缓淌下。

半响,他深沉的眼眸中藏着无法言喻的疯狂:“姜云绾,你为什么不解释?为什么不告诉我?!”

低吼声回荡在树林,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。

日落西山,时间如匆匆流水。

傅玄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,等他回过神来,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光。

皇陵已经没有什么人了,只剩下几个神官守着墓地。

傅玄屹走过去,没人阻拦。

他突然跪下了下去,膝盖疼得发麻,但依旧面不改色。

“抱歉,是我错了,一切都是错的……”

一声声悔恨从口中脱出,无尽的歉意里隐藏的是极致的疯狂。0

如果不是他天性理智,恐怕早就疯了。

这两年,傅玄屹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姜云绾,只是无法接受突然将性命相托的兄弟转换成女人。

谎言。

傅玄屹最痛恨的东西。

他垂泪道:“我还以为你和她一样,每次都用谎言蒙骗我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十六年前。

傅玄屹不过是个三岁孩童,他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,母亲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。

他的家庭并不如外表看来那么和平。

父亲花心,听说在边疆就有六七个小妾,京城更是有十二个。

他就好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。

母亲出生大家闺秀,做不得那些下三滥的讨好手段,并不得父亲喜爱。

没过几年,父亲就多了七八个孩子,傅玄屹也有了七八个弟弟妹妹。

每天,母亲都愁眉苦脸的坐在窗边,等着永远不会进入她院子的父亲。

“娘,你不开心吗?”傅玄屹抬起小脸,询问。

母亲低头看他,嘴角扯起勉强的笑容:“有小逸陪着娘亲,娘就很开心了。”

傅玄屹不懂,明明娘都快哭出来了。

父亲还知道要做表面功夫,偶尔和母亲见见面,询问下情况。

每次母亲都说“没事”“我现在生活很好”“后院相处很好”“不需要什么东西,你顾好自己”。

傅玄屹长大一点,母亲心中抑郁,身子不如从前,他见不得母亲委屈:“娘,你要是有心里话就说出来,不然爹根本不明白!”

母亲摇摇头说:“这样就好,只要我不争不抢,将军府就不会出事,就不会给你爹带来麻烦。”

很好,没事。

这些都是母亲的谎言。

直到母亲死亡,傅玄屹才明白谎言并不能带来幸福,也不会驱走麻烦。

那天,他记得很清楚。

十几个姨娘聚在一起,笑道:“主母身子不好,突然发病也很正常。”

“是啊,院里不是天天煎药吗?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呢!”

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后,漫不经心地对他说:“放心,我不会再立正妻。”

面对这些的嘴脸,傅玄屹显得格外冷静。

深夜,他托那时还是皇子的庆皇连夜请来太医。

女太医检查完母亲的遗体,神色沉重地将他带到了角落。

“凌少爷,夫人中毒极深,时间悠久,不是突发。”

谎言带来的只有悔恨。

从那天起,傅玄屹就极其厌恶谎言。

在庆皇的帮助下,身边的下人全部换成了宫中的人。

姨娘在底下对他动了不少手脚,因为只有傅玄屹死了,这些人的孩子才有出头之日。

傅玄屹不得不承认,他一点都不像母亲,反而更像无情的父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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